蘋果1
夏末，陪她到超市買水果。
「你說哪個好呢？保鮮紙包著的便宜多了，可誰知道另一面會不會是爛的。」
她的臉總是紅咚咚的，我注視著她的雙頰，無心地應著。她搽了腮紅嗎？這樣的紅臉蛋是因為辦公室的空氣不流通，還是她心裡生著什麼氣呢？剛才她去了經理室，被罵了一頓嗎？十年後，她還會有這樣美麗的臉頰嗎？
我們並肩行走，年輕女子說話時都是鶯鳥的鳴叫，有時候她的衣袖觸碰到我的手臂，癢癢的。
回到辦公室後，我們各自回到自己的部門。午休過後，一如往常，我上網收發電子郵件，連絡客戶、關心客戶，這就是我的工作。一日復一日，我的電子信箱掛著公司溫柔的笑臉，牙齒敲打著一字一句溫柔體貼的話語，只為撫平每一個客戶的怒髮。
突然收到她的來信：「聞一聞，沿著香氣，看看你的檯面！」
咦？
什麼時候，她放了一顆蘋果在我桌上。
是她悄悄放上的？還是託誰順手帶過來的呢？
接下來每個月的22日，她總會放一顆蘋果在我桌上。
我沒吃。
只是任由香味四溢。
蘋果1
冬天，城市掛上了聖誕節的顏色。教堂的窗畫，七彩的聖母抱著聖嬰，七彩的聖母抱著死去的兒子。我還是難以置信，一年又近尾聲。夏天就這樣消失了嗎？北回歸線以南的天主教城市，冬日炎炎，這些顏色好像迷了路，我為它們的迷失感到侷促，甚至有點慌張。
今天，我和她一起午餐，一如往常。走出辦公大樓的剎那，陽光刺眼，一天也就這個時間能和太陽好好打個照面。
她放了一個蘋果在我掌心，還有一張餅卡：「下下星期六，是我的婚禮，我不想你花費，所以只給你一張餅卡。」
回到座位，第一顆蘋果已經發皺，可是那夏日香氣，純粹依然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