媽媽打電話給我，說今年又要廟會，阿嬤要大家回去。
五歲回烏龍，孩子圍著我叫囔：Ｑ毛仔，走遠一點，我們不願和你玩。
他們是我的表姨表舅，比我小或大
舅公起乩了，他倒在磚堆，磚角割破他的眼睛。舅公是乩童，是三太子的乩身，三太子的時辰還沒到，老孫卻先來了，又酒又肉，說要好好耍玩酒肉不沾的李那吒。三太子來到時，舅公已經醉醺醺，昏倒在地，一起乩，太子氣得把他摔進磚堆裡，就走掉了。我看舅公眼睛都是血，對三太子像又拜又跪，說著我聽不懂得語言。三太子又回來了，舅公ㄧ邊跳七星步，一邊發出像孩子的聲音，跳到桑樹旁，摘了幾片葉子，搗爛，桑葉變成一沱土黃色的泥，舅公倒下，還在流血。過了半小時醒來，舅公把葉泥塗抹在眼角，沒多久，居然開始和眾親友談笑。
看見舅公弄傷自己又治癒自己，我嚇壞了。他說三太子這一次廟會不會來呢，然後開心地喝著小酒。我十分擔心，這個喝著酒的男人，是我的舅公還是孫悟空？
歌仔戲台已經連續搬演三天三夜，樊梨花到薛平貴，跳來跳去哭哭啼啼，我在夢境中都還能聽得見，苦守寒窯的王寶釵究竟幾點睡覺，我也不清楚，小黑被綁在窗外，每天對著戲台汪汪叫。
我最愛最愛躲到戲台下，從戲台木板的縫縫中，偷看陳三五娘的三角褲，我仰頭，跟著婢女益春的路線走：「他們真正是古早人呀！穿那麼一大條內褲。」有時候為了拉攏同伴，我跑去找和我差不多年紀的表姨舅舅，快來看呀他們古早人穿大條內褲不是三角的。孩子們跟我一起，大批躲在戲台下，我們跟著五娘到了後台，突然有小嬰兒的哭聲，只見五娘敞開衣服，乳著嬰孩。不知道是不是第一次看到女性的身體，孩子王目瞪口呆。五娘看到我們幾隻小眼睛，拿水壺，把涼水都倒我們了臉上：「去去去！死囝仔！去找你老母！」
事後，貢獻五娘ㄋㄟㄋㄟ的Ｑ毛仔成為大家的好朋友。
Ｑ毛回去問媽媽，五娘和陳三都沒有結婚，怎麼會有小孩？那個小嬰兒是誰的？媽媽只說，陳三這下子要努力工作養妻小了。
留言列表
